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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晉江獨發(捉蟲)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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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章晉江獨發(捉蟲)……

穆婷鳶死死盯著商麗歌,想從她面上看到心虛無措,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依舊一派平靜,好似她才是那個丟盡顏面的跳梁小醜。

都這個時候了,還這般裝模作樣!

穆婷鳶再端不住她那清高冷傲的架子,倏然從座上起身,指著商麗歌道:“你自居行首大家欺世盜名,還敢開堂授課,焉知樂理琴曲何其深奧,豈是你這等人能隨意教授的?若是帶偏了路,那可就是誤人子弟!”

“你住口!”

荊北怒道:“黎大家這些時日傾力相授,有問必答從無藏私。你口口聲聲以大家自居,不也還是敗在黎大家手上麽!”

“你——”穆婷鳶咬牙,將冊子狠狠扔去,“睜開你的眼睛好好看看,你口中的黎大家算是哪門子的行首!”

荊北沒動,一旁卻有琴師忍不住上前將冊子拾起,荊北大怒:“你們做什麽?”

幾位琴師目光閃躲:“我、我們就看看……萬一,萬一穆大家說的是真的,我們卻還跟著學,豈非……”

“呸!”荊北啐道,“方才還是你拍門來請黎大家的吧,想讓黎大家幫你們解圍,如今黎大家勝了,你們非但不感激,還幫著外人來攻訐大家,你們就是這般恩將仇報的麽!”

琴師被荊北斥得面色訕訕,穆婷鳶冷笑一聲,道:“你這般護著你們大家,怎就不問問她,她到底是不是行首,她身上的玉牌又是打哪兒來的!”

“我信得過黎大家又何須多問?單憑一本手抄冊子,又如何能下論斷?誰知道這冊子是真是假,你說是從樂官手中得來的便是了麽?我還說這是你自己胡編亂造的呢。”

“凡是行首大家皆在其列,你若不信,我便將這附近的行首大家都請了來,一一核對,看看到底是真是假!”

荊北還待再言,商麗歌卻已然擡手按在他肩頭:“不必了。”

商麗歌走到他身前:“這本冊子上不會有黎商之名。”

荊北一怔,眾人亦是齊齊一驚。

唯有穆婷鳶冷笑道:“怎麽,知道瞞不下去了,肯承認了?”

“偷盜她人玉牌,冒充行首大家,依澧朝律例可是要重責三十大板,服刑三月的。”穆婷鳶嗤道,“黎姑娘是自請去衙門,還是要讓我等綁了你去?”

商麗歌看她一眼,倏爾一笑:“我只說這冊子上不會有黎商之名,何時說過我便不是行首大家了?”

穆婷鳶神色一滯,正要諷笑出聲,卻見商麗歌素手一撥,一個蓮步往前一躍,琵琶舉於身後,舞步翩躚。

朱色裙擺一圈圈鋪展開來,眾人的目光從一開始的怔楞轉為驚異,又逐漸變為不可置信。

這難道是……

“三十二轉!”不知是何人高聲道,“是三十二轉鳳舞琵琶!”

“她、她是……”

商麗歌緩緩停步,琵琶樂聲也漸低漸止,她微微揚眉看向穆婷鳶:“黎商是我化名,行首大家的名冊上自不會有這個名字,但商麗歌三字,定然是有的。”

史上最年輕的行首大家,被譽為紅樓明珠的大家商麗歌,即便遠在閔州,又有何人不知?

商麗歌嘆道:“原本我不過是想低調行事,想著同為大家,姓商姓黎又有什麽分別,不想在穆大家眼中,琴曲舞藝還是其次,這身份才是重中之重。”

這話叫在場不少人都羞慚不已,穆婷鳶的面上更是血色盡無,身形一晃險些就要站不住腳。

商麗歌又道:“我倒是有一事也想請教穆大家,這行首大家的信息籍貫除非經由本人同意,否則便是禮樂司的首席樂官也只能登記造冊,而無公開之權。”

“穆大家方才所說是問喬樂官抄錄而來,可是樂官喬衡?不知依澧朝律例,這賄賂樂官私相授受之罪,又該如何判?”

荊北雙目晶亮,繃著笑道:“這個容易,上衙門問上一問便知。”

商麗歌接道:“那穆大家是自請去衙門,還是要讓我等綁了你去?”

不等穆婷鳶反應,羅四娘已示意打手上前,當著眾人的面將穆婷鳶捆了,拉著就往外去。

堂堂一個行首大家,何時落到過這般境地,穆婷鳶又羞又氣,只恨不能當即暈死過去才好。

商麗歌的目光往外一掠,隱隱看到門口一輛馬車轔轔而過,車簾微微揚起,露出裏頭人的半張下頜。

商麗歌楞了楞。

叢雲駕著車嘆道:“還是公子料事如神,經此一事,只怕商姑娘更是名聲大噪,來拜師學藝的人定然更多了。”

車廂中,聞玉微微蹙眉,略有絲煩躁地撚了撚指尖。

越多的人看到她,就會有越多的人被吸引。那個人,那身媚骨,他都只想藏於懷中,占為己有。

聞玉閉上眼,壓下那驟然翻湧的強烈欲望,平覆良久方道:“派人盯著那個穆婷鳶。”

叢雲一楞,點頭應是。

曲園之中,一場鬧劇終是落幕,一幹琴師皆是面色尷尬,朝著商麗歌低頭賠罪。羅四娘亦是不曾想過,她一個小小曲園,迎來的竟是行首中的行首。

商麗歌收回目光,應了琴師們的致歉,倒是荊北這小子,很是出乎她的意料。

“你可願拜我為師?”

荊北一怔,猛地瞪大了雙眼:“我?”

商麗歌忍不住笑道:“怎麽,不願意?”

“願意!”

當然願意!

荊北目中星火驟然,當即就“砰”地給商麗歌跪下,連磕了三個響頭。

商麗歌忙將人扶起,羅四娘笑道:“你這小子怎這般著急,既要拜師,該好生準備行拜師大禮才是。”

“我、我給忘了……”荊北紅著臉,面上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。一旁的幾個琴師又羨又悔,若是方才他們也那般堅定地相信商大家,此時怕也成了行首大家的徒弟了!

花開兩朵,各表一枝。

且說穆婷鳶當真被拉到了衙門裏,羅四娘的手下很是精明,表明原委後也並未離開,就是要看著衙門裏的人行刑。

當時穆婷鳶拿著冊子說得信誓旦旦,那般多的人在場皆是人證,如今再想抵賴也是不能,只得認罪,被壓著打了三十大板。

羅四娘的手下這才離開。

好在她的丫鬟還算聰明,立時籌了銀錢過來,上下一一打點妥當,這才叫穆婷鳶只草草被關了幾日,便又放了出來。

可即便只有幾日,這三十大板外加牢獄之災已叫細皮嫩肉的穆婷鳶脫了一層皮去,對商麗歌更是恨得咬牙切齒。

來接她的馬車行得緩慢,穆婷鳶忍著疼,特意讓馬車先行繞去城西。

城西的落草口一貫是流浪漢的聚集地,莫說是幾兩銀子,便是幾個銅板也能叫這些人大打出手,以命相搏。

敢叫她身敗名裂,她自也要她嘗嘗這身敗名裂的滋味!

穆婷鳶冷著神色,交代了丫鬟幾句。

***

今日是荊北的大日子。

他特地換了身最為幹凈齊整長衫,頭發束得整整齊齊,端著六禮新茶步步上前。

“荊氏北名,今日拜師,皇天後土皆為所證,定不負師恩,不墮師名。”

荊北三跪三拜,奉上新茶。

“商氏麗歌,今日收徒,願徒兒荊北奮發刻苦,早有所成。”

商麗歌舉茶而飲,便算喜提小徒一枚。

商麗歌還要去趟牙行,便先行離開。荊北一溜煙跑去替商麗歌開門,畢恭畢敬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,商麗歌敲了敲他的腦門:“你若是再這般模樣,我便後悔收你為徒了。”

荊北撓了撓頭,這才松下心神,然嘴角的笑意自那日起便未消退過。

不久前他還是曲園中擦地的小廝,如今卻是商大家的首徒了。

荊北一時心緒澎湃,望著商麗歌的背影久久不離。

牙行離曲園不遠,商麗歌沒有乘車,而是步行前往。中間穿過一條雲林巷,驀然從旁躥出兩個醉漢來,勾肩搭背步履踉蹌,堵在了商麗歌跟前,見到商麗歌的眉眼皆是一怔。

好個貌美的小娘子!竟比那畫上的還要美上許多……

兩人暗暗對視一眼,雇他們的人只說要將此人的腿腳打折,可這般貌美的小娘子,若是斷了腿腳也著實可惜。

反正目的都是一樣,若能趁機讓他們也風流一回……

兩人的目光逐漸變得放肆渾濁起來,假借酒意朝著商麗歌步步逼近。

商麗歌蹙眉,這兩人明顯不懷好意,她幾無猶豫,一手拔下頭上的簪子,轉身便往巷子外奔去。

那兩人沒想到她反應這般快,一個楞神的功夫就已叫她跑出了五步外,立時撒腿去追。成年男子的體力不是一般的弱女子所能比擬,商麗歌心跳驟疾,眼見巷口就在眼前,出去便見車水馬龍,可身後的喘息卻如吐信長蛇,跟著粘連上來。

兩人伸出又黑又臟的手掌,眼看就要攥上商麗歌的衣擺,驀然一道銀光閃過,身後頓時一聲悶哼,商麗歌下意識回過頭去,下一秒卻被一道月白寬袖擋住了目光。

公子的聲音冷冷在頭頂響起,明明似揉了冬日霜雪,卻忽而叫商麗歌心下一安。

“別看,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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